小记者档案;
潍坊一中高一14班邱贝贝
记忆中是在初夏。奶奶家外有一个小院,斑驳的院墙,浓密的、绿油油的爬山虎,一棵粗壮的梧桐树,一树垂柳和一群满院子里疯跑的我们。每每那时候梧桐树就会开满一树的花。花是喇叭的形状,淡淡的紫,茸茸的触感,花蕊拔出来用舌尖碰碰,会有丝丝小小的甜蔓延开来。我们热衷于这一缕甜。每天都会站在树底下仰头看着那片淡紫,计算它们掉下来的日子。一阵微风拂来,早已觊觎良久的那朵终于被吹下,落到青石板上发出轻轻的闷响。我便欢天喜地地跑过去,小心翼翼地拍掉上面的灰尘,欣赏良久才抽出花蕊。小孩子是那么容易满足,那朵被伙伴们注视着的丰腴的花在我的掌心,我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。
出于小小的虚荣心,我两手叉腰告诉伙伴我能听到梧桐花落地的声音,却被一人一句“骗人”“吹牛”打击得回家跟奶奶哭嚎心中的不满。第二天我不服气地自己跑到院子里一整天。地上还残留着一些被压坏的花,已经褪了色。我固执地仰头望那簇簇梧桐。直到脖子生疼,忽地刮起一阵风。顿时一旁的柳树把软软的枝条拂到梧桐上,我的头发也被吹起来,可是满树的花却丝毫没失风度―――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下梧桐花雨,饱满厚重地一朵接一朵地落下,我看得眼花缭乱,站在那里手足无措。但我确实听到了―――随着一声声微不可闻的闷响,轻轻地、温柔地落下的梧桐花的声音,一点一点填满我小小膨胀的心,然后回声充斥了全世界。那段时光,每天听着梧桐花的声音在金灿灿的院子里兜兜转转,小孩子的争执声和老人们低沉温暖的谈话声氤氲在一起,伴着花香让我安眠。而如今再回去,拌嘴的小伙伴早已忘了模样,温柔寂寞的柳树还在,梧桐却不见了。我最终连它仅存的树根都没能摸到,梧桐被锁在了锈迹斑斑的铁门内,门严丝合缝,连一丝缝隙都没有。
爬山虎寂寂爬满院墙,延伸的枝蔓像寻找或掩盖时光。
有时发呆或走神的时候,耳边就会想起梧桐花簇簇落地的声音。我就会觉得心安,原来这声音一直睡在我梦里。那就让我再做一个梦吧,去捡拾那模糊光影的院子里,遍地淡紫色的,儿时的梧桐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