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的潍河,透明如水,像少年轻轻扬起鞭梢的一缕风,拂乱了在鬓边的发丝。猪羊归圈,十三岁的少年,他的孤独,如一片飘走经年的紫色云彩,安静、永久地开在潍河边,落在时间的衣襟上,雨雾一般,湿了大地的皮肤,投入距离我们心灵最近的河流。
潍河盛满青苔的童话记忆包裹着一颗新奇的心;金黄麦秸编制的摇篮里,小鱼般游来游去的诗歌被潍河的记忆,迸发出问候世界的声音。今天,我是除火焰之外那名唯一的读者吗?幻影和梦以及放牧的少年,如一句咒语,消失在狭长的贝壳里。
命运有时候就像一个错过的电话,听到来电声音时,对方却已经关掉按键。生命的相遇和诀别缺失一张附有时间表格的通知单。唯有诗歌的暖流,粉碎了潍河曾经的寒冰。这个躺在潍河沙滩上名叫顾城的少年,在大地上画出一扇窗子,郁郁青青成长的诗歌,就一年又一年如烟雾梦幻般开放在河滩上。
河水如星云流动,诗歌的奇葩始终色彩斑斓地在眼前晃动。梦幻的紫,沿着河岸消失,瞬间又在拐弯处惊喜相见。世界的视线再也无法从潍河滩,一个少年的脸上移开。多少人盼着有一天,在潍河边邂逅这赤着双脚奔跑的少年,和他一起在疏松的沙滩上晒太阳,数星星,一起爱恋着走进视线的虫鱼鸟兽,直至世界寂然……
生命的幻想虚幻、艳丽,如少年的梦想不敢靠近。我不知道这样的爱恋有多久远,才会解析生命的真正含义;才会在几缕唏嘘里找到苍凉的美丽和刻骨铭心的诗意;才会在经年后,用痴念看护着这片生命的紫而不敢轻易靠近……
时间的骨骼噼啪作响,一句句诗,停留在有人遗忘有人企图泅渡的沙汀,当一段段的句子衔接梦境紫色的花朵,就构成潍河边别致的人生景观,诗河长流岸芷汀兰的芬芳。
从童年一路一跑来,我们忘记了太多的事情。深切拥有,又不曾触及的童趣空间,脚印的图章不会是孤独的,星月、宇宙、无名的小花到小巷的虫鸣、雪人的微笑,安放进潍河此起彼伏的蛙鸣声里。
世界与我无关,我却离不开世界。冥想的旋涡里沉浮,满怀深情的厌倦,痛和甜蜜只有我们自己知晓。黑色的眼睛从童话中醒来,恍恍惚惚,视线里的光芒开在岸边,沙洲上。生命的兰,重新谱写眩目的紫色乐章。
寻求心灵童话般的向往和期企,岸芷汀兰梦幻的紫色光芒里,始终有一个少年的身影岿然不动。
阅读顾城在昌潍平原写下的大量诗歌,我认为,保持他童真的智性和诗意的纯度,潍河是一条充满母性慈祥和温暖的河流。